Aug.
19
灼見(微信號:penetratingview)
當我們把一個不讀書者和一個讀書者的生活上的差異比較一下,這一點便很容易明白。
那個沒有養成讀書習慣的人,以時間和空間而言,是受著他眼前的世界所禁錮的。
他的生活是機械化的,刻板的;他只跟幾個朋友和相識者接觸談話,他只看見他周遭所發生的事情。他在這個監獄里是逃不出去的。
可是當他拿起一本書的時候,他立刻走進一個不同的世界;如果那是一本好書,他便立刻接觸到世界上一個最健談的人。
這個談話者引導他前進,帶他到一個不同的國度或不同的時代,或者對他發泄一些私人的悔恨,或者跟他討論一些他從來不知道的學問或生活問題。
一個古代的作家使讀者隨一個久遠的死者交通;當他讀下去的時候,他開始想象那個古代的作家相貌如何,是哪一類的人。
孟子和中國最偉大的歷史家司馬遷都表現過同樣的觀念。一個人在十二小時之中,能夠在一個不同的世界里生活二小時,完全忘懷眼前的現實環境。
不但如此。讀者往往被書籍帶進一個思想和反省的境界里去。
縱使那是一本關于現實事情的書,親眼看見那些事情或親歷其境,和在書中讀到那些事情,其間也有不同的地方,因為在書本里所敘述的事情往往變成一片景象,而讀者也變成一個冷眼旁觀的人。
所以,最好的讀物是那種能夠帶我們到這種沉思的心境里去的讀物,而不是那種僅在報告事情的始末的讀物。
我認為人們花費大量的時間去閱讀報紙,并不是讀書,因為一般閱報者大抵只注意到事件發生或經過的情形的報告,完全沒有沉思默想的價值。
據我看來,關于讀書的目的,宋代的詩人和蘇東坡的朋友黃山谷所說的話最妙。
他說:「三日不讀,便覺語言無味,面目可憎」。
他的意思當然是說,讀書使人得到一種優雅和風味,這就是讀書的整個目的,而只有抱著這種目的的讀書才可以叫做藝術。
一人讀書的目的并不是要「改進心智」,因為當他開始想要改進心智的時候,一切讀書的樂趣便喪失凈盡了。
他有一天晚上強迫自己去讀莎士比亞的《哈姆雷特》,讀畢好象由一個噩夢中醒轉來,除了可以說他已經「讀」過《哈姆雷特》之外,并沒有得到什麼益處。
一個人如果抱著義務的意識去讀書,便不了解讀書的藝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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